朱德诗中的“仁、勇、雅”

朱德的一生经历了辛亥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社会主义建设，从滇军的一个少尉排长成长为红军总司令、八路军总司令、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毛泽东称赞朱德是“人民的光荣”。朱德的一生留下了550多首诗歌，从另一个侧面记录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是其光辉人格精神的映照，是仁者之诗、勇者之诗、大雅之诗。

仁者爱人

朱德的诗是仁者之诗。“仁者爱人”，朱德把自己一生奉献给了中国人民。孟子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这句话是朱德元帅一生行止的概括，也是朱德诗歌创作的主要内容。朱德把民众的疾苦放在自己的心上，他早年在《古宋香水山芙蓉寺题诗》写道：“己饥己溺是吾忧，急济心怀几度秋”，其他如“久受飞灾怜百姓”“伫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这些诗句无不体现了朱德的仁人之心！朱德放弃各路军阀承诺他的高官厚禄，寻求真理，寻找共产党。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朱德对新中国取得的成绩和进步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挥墨如泼：“麦豆满库仓，鱼米宴宾客”“春日到临川，菜花黄满田”“沈阳建设更翻新，技术提高始觉珍”“人说岭南有早春，秧田处处出秧针”。

朱德的诗与诗圣杜甫的诗中关爱人民的心情是相通的。杜甫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句，朱德有“广厦辉煌千万间，人人喜悦迎归客”之作；杜甫《春夜喜雨》有“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句，朱德有“桃杏初放红如染，杨柳青青景色添。及时春雨如膏灌，解愁旱，天也使人甜”之作，二者都从一场春雨中体贴到人民对丰收生活的憧憬。朱德在晚年时候说：“我外出活动，只是为了关心生产，看到庄稼成长，看到树木在长，看到群众，我心里就会得到一种宽慰”！

上勇之勇

“勇，气也”。“勇”是指在某种信念驱动下所体现出的一种无所畏惧的行为及精神。荀子说过：“有上勇者，有中勇者，有下勇者。”“上勇”表现为一种对理想信念九死一生无怨无悔的追求。孔子为恢复周礼，实行仁爱的思想在国与国之间奔走，上下求索就是这种勇气的表现。朱德的诗歌体现了诗人的这种勇气：“志士恨无穷，孤身走西东，投笔从戎去，刷新旧国风”“忠肝不洒中原泪，壮志坚持北伐心”。他一生追求真理，为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矢志不渝的奋斗，正是荀子所谓的“上勇”之勇！南昌起义后，起义军南下失败，两万多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七八百人，许多意志不坚定者纷纷离队，就在这时，朱德挽狂澜于既倒，登高一呼：要革命的跟我走，我总有办法的，黑暗是暂时的，革命会有胜利的一天。这正是朱德的“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上勇之勇！朱德一生救民水火，对自己名利地位从没有放在心上。1958年，朱德在给邓小平的信中提议以刘少奇同志作为国家主席候选人更为适当，认为他的威望、能力、忠诚于人民革命事业，为党内党外、国内国外的革命人民所敬仰。“至于我的工作，历来听党安排，派什么做什么，祈无顾虑”。这种为国荐贤的胸怀充分体现了朱德天下为公的高风亮节，是儒家之谓“中勇”。当然，朱德在军旅生涯中，也有我们常人所谓的血气之勇：“何畏迅雷急雨”“率队搜山过古林，一山更比一山深”“古塞皇城踞险关，负隅一拒匪凶顽，围攻直捣登陴堞，遁迹潜踪窜各山”，这些诗句则体现了朱德的血气之勇，激励了麾下无数红军将士、八路军战士、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勇气，今天读来仍令人回肠荡气。

春风大雅

“大海盛德在能容”，朱德的诗是大雅之诗。“大雅容物”是古人对那种能包容不同意见，和合万物的人物所应具有的品德的一种期许和赞美。朱德特别能团结人，他总是能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随心所欲却不逾规矩。董必武在《祝朱总司令六秩荣寿》写道：“骨头生若铁般硬，胸次真如海样宽”；陈毅在《祝朱总司令六旬大寿》写道：“高峰泰岳万山从，大海盛德在能容”。

“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朱德的诗歌是其“大雅容物”的一种自然流露。长征后期，在中共中央西北局召开的多次会议上，朱德坚决贯彻中央北上方针，团结各方力量，以自己的大智大勇，和张国焘的分裂路线作坚决斗争，赢得红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的充分信赖和拥护，为促成红军三大主力大会师作出了杰出的历史贡献。1936年11月朱德等人到达保安，受到毛泽东等中共中央负责人和红一方面军指战员的热烈欢迎，从不轻易流泪的朱德此时却泪流满面。可见，他为了维护红军的团结，实现大会师，经受了多少磨难，付出了多少心血！毛泽东给抗大第二队学员题词：“要学习朱总司令：度量大如海，意志坚如钢。”充分肯定了朱德为维护党的团结和统一作出的伟大贡献。“诗言志”，朱德自己的《游七星岩》诗同样表现了这种宽广胸怀：“七星降人间，仙姿实可攀。久居高要地，仍是发冲冠。开心才见胆，破腹任人钻，腹中天地阔，常有渡人船”；他在《大海》一诗中这样写道：“日暖风和海水清，海不扬波报太平，百川汇集成大海，大海宽怀永不盈。”这正是朱总司令宽阔胸怀的写照。

（作者系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文章刊载于《学习时报》2021年10月1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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