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关爱女孩”行动与人口安全的关联性思考

近些年来，在全国普遍开展的“关爱女孩”行动，既是贯彻落实男女平等基本国策的重要举措，也是社会性别意识在未成年人维权活动中的彰显。它对于消除传统性别观念的负面影响，遏制出生性别比升高的势头，作用甚大。从目前状况看，“关爱女孩”行动虽然在全国已经产生巨大影响，并且带来了较为显著的社会效益，然而，为了进一步适应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客观要求，对这一行动的认识仍有待于从以下两方面加以深化或提升：
    一、提升“关爱女孩”行动的社会支持层面
    目前，出生性别比的居高不下客观上要求有关方面适时地将“关爱女孩”行动从倡导性别平等的特定社会教育层面，提升至事关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政府主流决策的常规层面。“关爱女孩”行动的兴起与现实生活中女孩的出生权和发展权受到严重侵扰密切相关，它体现了社会转型过程中现代性与传统惯习的碰撞、冲突和此消彼长的变革关系。在传统社会中，女孩出生权和发展权的被无理剥夺本来属于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因为，以男性为中心的农业社会价值取向从来就没有将女性作为社会文化意义上的大写的人来认真看待。即便在当前的社会转型时期，传统惯习的力量依然十分强大，它从各个方面对人们性别观念的形成施加负面影响，以至严重地干扰了两性平等、和谐的发展。尤其是在人口再生产领域，传统惯习至今依然在支配人们的生育意愿，对女孩的生存与发展构成一种现实的威胁和干扰。“关爱女孩”行动与人口安全工作的良性互动就在于女孩的健康成长给予人口和谐发展以切实的保证，而这种人口和谐发展又反过来推动性别平等、和谐的发展，为女孩的健康成长创造前所未有的良好条件。目前，虽然“关爱女孩”行动正从一种由工青妇等群团组织倡导和牵头、宣传教育部门唱主角的舆论造势和道德呼吁的一般性社会公益活动，逐步提升至社会政策法规的常规实施层面，但其离以严谨、系统、科学的社会工作方式去深入、持久地加以推行的要求，尚有一定的距离。此外，在人口安全工作方面，重人口数量安全和轻人口结构安全的倾向依然存在，并且后者在社会和谐发展中的重要性依然在传统发展观的影响下被一些人有意或无意的忽略。为了完成控制人口数量的指标，某些地方的领导者甚至已习惯于对蓄意破坏人口性别结构平衡的不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爱女孩”行动的形式化或应景式倾向与人口安全工作方面的片面性或实用化倾向如出一辙，它们都是传统发展观在社会实际生活中依然具有较大影响力的表现。由于传统发展观的惯性作用以及一些领导干部思想观念转变的滞后性、反复性等因素的影响，至今在一些地方或部门，其经济发展方式尚未实现根本性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与和谐社会建设密切相关；经济发展方式尚未实现根本性转变势必会影响“以人为本”发展原则的贯彻落实，并且不利于深化“关爱女孩”行动和强化人口安全意识，不利于建设以“关爱女孩”行动来提高人口安全系数和以人口安全效应来扩大性别平等影响力的社会工作架构。
    出生性别比失衡不仅在人口再生产上违逆自然规律，而且它也违反性别平等的时代潮流；进一步来说，没有两性平等、和谐发展的支撑，整个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只能是空中楼阁。此外， 自然生态的出生性别比失衡也是两性社会关系不和谐的集中体现；这种不和谐必将对人与人的关系、人自身的关系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和谐产生不容忽略的负面影响。出生性别比失衡既破坏自然生态环境，也损害社会生态环境。就此而论，它既造成人口再生产的重大障碍，也严重干扰以性别平等、和谐发展为基础的和谐社会建设。通过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来推动经济发展方式的彻底转变，促进经济建设与社会建设的良性互动，带动性别平等以及社会公正的逐步实现，乃是解决包括出生性别比失衡在内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先决条件。因此，适时地将“关爱女孩”行动从倡导性别平等的特定社会教育层面提升至关乎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政府主流决策的常规层面，既有利于改善女性的生存与发展境遇，也有利于在推动科学发展和促进社会和谐的基础上保证国家的人口安全。
    二、提高对“关爱女孩”行动的认知水准
    “关爱女孩”行动是促进国家人口安全的得力举措，它既有利于稳定低生育水平，又有利于使人口性别结构合理化。合理的人口性别结构是国家人口安全的重要表征，它需要通过关爱女孩行动来予以保证。合理的人口性别结构也是女孩得以与男孩平等、和谐发展的必要条件。女孩的生存权与其发展权不可分割；在这里，人口问题与性别问题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社会共生现象。无论是人口数量问题，还是人口质量问题，它们均与重男轻女观念支配下的忽视女孩的良性生存与健康发展密切相关。提高对“关爱女孩”行动的认知水准，就是要在“关爱女孩”行动与人口安全工作的共生共荣关系上达到交叠共识。这种交叠共识将有利于在全社会提高妇女发展与人口发展的协调性、互惠性，最终实现性别平等、和谐发展与人口健康、有序发展的双赢。提高对“关爱女孩”行动的认知水准，有利于促使其发挥良好的人口效应。这就要求克服“关爱女孩”行动中的行政化倾向，注意将政府指导、社会团体和群众团体牵头、公众广泛参与等方面有机地结合起来。与此同时，在“关爱女孩”行动中，也要注意整体推进与重点突破的结合，以严厉打击在生育活动中各种违犯政策法规的行为作为突破口，逐步地将“关爱女孩”行动扩展至接受教育、就业准备、财产继承、医疗保护、生活指导等事关女孩成长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在计划生育奖抚政策中，鉴于男孩价值优越的传统性别观念的根深蒂固，针对女孩家庭的性别倾斜力度应进一步加大，舍此而不能使“生男生女都一样”的观念获得人们的广泛社会认同。
    一个完全现代化的社会是没有出生性别比失衡的社会，同时，一个没有出生性别比失衡的社会也是一个注重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社会或一个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这四大建设方面均取得成功的社会。近些年来我国经济迅速发展且人民生活水平不断得到提高，但出生性别比为何依然居高不下？其中一个关键原因就是人们的生育观念并没有伴随这种发展和提高而得到根本性转变，并且一些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者的思维方式及工作理念也依然停留在过去的水准。为了实现这种根本性转变，我们要积极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来建设先进的性别文化及新型的生育文化，从源头上防范出生性别比失衡。深刻理解和正确把握“关爱女孩”行动与人口安全工作的共生共荣关系，既有利于削弱或消除传统性别观念及“男孩偏好”生育意愿的叠加效应，也有利于建立把人口数量指标和出生性别比指标统一起来考核的工作机制。这就为建设先进的性别文化及新型的生育文化扫除了思想文化障碍及体制机制障碍。说到底，“关爱女孩”行动与人口安全工作并非是一种简单的因果关系，同样，先进的性别文化及新型的生育文化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从属关系。它们的相互渗透和相互包容实际上体现了人的发展与人口发展、人口发展与女性发展，以及女性发展与人的发展纵横交错的复杂关系。(本文发表于中国人口报2010年6月7日第3版)